“‘啊!啊!是的,人们可以叹息,像风在芦苇和灯芯草里叹息一样,啊!啊!瓦尔得马尔·杜,在你入葬的时候,没有人为你敲响丧钟!当这位波列埠的主人被埋进土里的时候,也没有穷孩子来唱一首圣诗!啊!任何东西都有一个结束,穷苦也是一样!
意德妹妹成了一个农人的妻子。这对我们的父亲说来是一个严厉的考验!女儿的丈夫——一个穷苦的农奴!他的主人随时可以叫他骑上木马(注:这是封建时代欧洲的一种刑具,样子像木马,上面装有尖物。犯了罪的人就被放在上面坐着。)。他现在已经躺在地下了吧?至于你,意德,也是一样吗?唉!倒霉的我,还没有一个终结!仁慈的上帝,请让我死吧!’
“这是安娜·杜洛苔在那个寒碜的泥草棚——为颧鸟留下的泥草棚——里所作的祈祷。
“三姊妹中最能干的一位我亲自带走了,”风儿说。“她穿着一套合乎她的性格的衣服!她化装成为一个穷苦的年轻人,到一条海船上去工作。她不多讲话,面孔很沉着,她愿意做自己的工作。但是爬桅杆她可不会;因此在别人还没有发现她是一个女人以前,我就把她吹下船去。我想这不是一桩坏事!”风儿说。
像瓦尔得马尔·杜幻想他发现了赤金的那样一个复活节的早晨,我在那几堵要倒塌的墙之间,在颧鸟的窠底下,听到唱圣诗的声音——这是安娜·杜洛苔的最后的歌。
墙上没有窗子,只有一个洞口。太阳像一堆金子似地升起来,照着这屋子。阳光才可爱哩!她的眼睛在碎裂,她的心在碎裂!——即使太阳这天早晨没有照着她,这事情也会发生。
“颧鸟作为屋顶盖着她,一直到她死!我在她的坟旁唱圣诗,她的坟在什么地方,别的人谁也不知道。
“新的时代,不同的时代!私有的土地上修建了公路,坟墓变成了大路。不久蒸气就会带着长列的火车到来,在那些像人名一样被遗忘了的坟上驰过去——呼——嘘!去吧!去吧!
“这是瓦尔得马尔·杜和他的女儿们的故事。假如你们能够的话,请把它讲得更好一点吧!”风儿说完就掉转身。
它不见了。
一个贵族和他的女儿们读后感
风儿仿佛一位沧桑老人,以充满悲悯的语调向我们娓娓叙说了一个豪华家族由盛及衰的悲惨故事。在它似乎随意起伏的“呼----呼----嘘,去吧。”的咏叹调似的单调歌声中,瓦尔得马尔一家繁华落尽,华美凋零,只有风儿为他们作叹息的挽歌。
一切的变故起源于什么呢?“这儿只有夸张的傲慢神气和老爷派头,但是没有上帝。”这是本文的主旨,也是这个故事产生的基本背景。上帝是基督教世界里博爱、怜悯、仁慈、宽厚、谦恭、善待万物的化身,人与自然万物应是和谐一体悲喜与共的,一切皆出自上帝之手,人类只是宇宙间芸芸众生中卑微渺小的普通一员,对上帝应充满敬畏之情,这是宇宙的奥秘。而瓦尔得马尔一家自大张狂,视他人为草莽,看其他生物如芥末。
因此,他们享受了财富,却没有享受到财富应该带来的荣耀快乐与尊敬。青葱的栎树林里,“快乐和高兴,胜过波列埠那个豪富的公馆”。对财富贪得无厌的追逐使他们在毁灭自然的同时也带着自己走到坟墓,为家族的富贵画上了一个悲凉句号。
安徒生是怀着深刻的宗教情怀和人道主义来写作的。宗教是信仰,是大爱,也是追求。在文中,作者用流传的因果来体现基督精神的法则与公正。瓦尔得马尔的妻子是一朵开在相当硬的梗子上的花,当大家都停止了游戏,向她鞠躬和敬礼的时候,她谁都不理,结果她就突然死了,生死面前人人平等,富人穷人没有两样。他们贪得无厌,为了敛财,砍掉美丽的作为水手的目标和飞鸟的隐身处的树林。“苍鹭和其他的林中鸟都变得无家可归,慌乱地飞来飞去,愤怒地惊恐地号叫”。
而那一家子听到这些鸟儿的狂叫,却不禁大笑起来,只有最小的妹妹-----淡白的风信子感到难过,含着眼泪向大家求情,才保留了一株有窠的树,就是这棵树在她潦倒的暮年给了她一个遮风蔽雨的地方。他们毫不留情地毁损鸟类的家园,而最后他们自己也像那些悲哀的鸟儿一样无家可归。把宗教当迷信的年代是越走越远了,这些因果其实只是宇宙自然的法则,并不会让人觉得迷信的遗祸,反而感到一种快慰与满足,因为它是合乎人性道德的,并带给我们更加宽广的精神视野,
对着这样的文字,放眼我们的周遭世界,几多相识的画面,会不会有惊悚的感觉呢?没有“上帝”的心灵是苍白的,没有“上帝”的世界是可怕的,我们需不需要也在我们的心里筑一个巢,放置一些“上帝”类的东西,让我们的心更圆满更踏实更宁静呢。
安徒生的文字从来不是简单故事情节的构造与语言的搭建,它们统统都只是形式外表,端坐其中的是一颗俯察众生的高贵灵魂,这是我们在阅读过程中万万不能忽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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